在之前一篇文章里谈到在美国读博士的风险时(详见7月30日本版)，我曾经提问：如果在美国读博士的收益仅仅是一个终端学位，而这个终端学位让原本或许有潜力成为款哥款姐甚至款大爷的人成了失业人员——不仅仅是在美国失业，还可能在中国失业，成为终端“海待”，那么，这个博士，是要读，还是不要读？
对这个问题，其实我有个很简单的回答，那就是：不要读。一纸文凭，无论博士、硕士还是学士，真的只是一张纸而已，轻如鸿毛。如果仅仅为了“一张纸”的收益，耗费美丽的青春，甚至铤而走险做出买“纸”的傻事，实在是数学不过关，没有算清楚得失。
在美国读博士的这么多聪明人，肯定不会仅仅为了区区一张纸去搏青春。当然，不能否认，在一些特定的领域，这张博士文凭的确是不可或缺的敲门砖，比如在美国高校里当教授。这个算是看得见的一个收益。但在美国读博士更致命的吸引力，来自那张纸之外的看不见的收益。
曾经有人问我：“如果让你两者选其一，在见一次外星人和得到百万美元之间，你选哪个？”
这道选择题更加苛刻的附加条件是：你见外星人，就是单独见一次，不会留下任何你见到外星人的证据(相当于读博士不拿文凭)；而百万美元是税后所得(算是真金白银地让人变富)。这个问题对富人来说可能根本不是问题，但对读博士时清贫的我而言，算是问得很到位。我相信，决定来美国读博士的人当中，很多会选择见一次外星人。
为什么？
见一次外星人能让你超越地球人的认知，到达一个全新的境界。求知欲是比性欲更持久和更让人无法抵御的欲望。人们受教育的权利神圣，扼杀人的求知欲就是阉割人的思想，是相当残忍的事情。百万美元虽然也十分吸引人，可是和见一次外星人得到的认知高潮相比，又值几个钱呢？来美国读博士的人，并非人人受到这么难以遏止的求知欲的驱使，但很多人的确为了探寻未来而来，为了对另一种生活的求知欲而来。
来美国读博士最大的收益，就是能当面见到这个“外星人”，而会见外星人的后果是不可预料的。或许，外星人会对你微笑；或许，外星人会对你露出它的獠牙。因此，来美国读博士的确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美国跟中国的距离，在互联网时代其实并不那么远，但美国博士教育的点点滴滴，对没有经历过的人来说，的确跟外星人一样陌生。这个陌生感，通过远程教育，来美国旅游，甚至当一年访问学者，都是很难消除的，就好像在图画书上看外星人一样。
有人在留学生聚集的一个网站上进行了一个小调查，问大家来美国多久后看电影不用看字幕。我记得绝大多数人回答说，至少要四五年之后。掌握语言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真正了解美国的文化、制度和精神了。
美国的博士教育让人最受益的地方，并不在于让你增长多少专业知识，而在于教会你系统的思考方法。虽然这个思考方法，不同的专业有不同的要求，但总而言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句话，我觉得很能体现美国博士教育的精髓。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实践起来却非常不易。虽然美国也并没有做得十全十美，但至少这个要求已经被系统化了，成为美国高等教育的一个终极追求。获得了方法，博士生们就会被要求自己去发现问题，探索问题，并且创造性地解决问题。有了方法，博士们才能获得学术自信，在没有导师撑腰的时候也能独当一面。
在美国读博士的另一个收益是，在不发愁生活的前提下，你可以把精力几乎百分之百地用来思考、探索和求知。这种贵族般的待遇，到毕业了就没有了，毕业了就要考虑工作、雇主、升职加薪。
以前的博士，要求的是“专”，就是在本专业要有深度。现在的博士，很多领域都要求“博”，其实就是要开阔视野，触类旁通，比如学习电脑的也可以学学哲学，学习经济的不妨了解一下心理学。“博”的好处是，可以赋予人想象力和创造力，让两门看似不同的学科互为借鉴，就像老顽童周伯通的双手互搏，容易做到功力翻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