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
到日本私费留学是大约五年前的事情。1994年11月13日那天,平生头一次正正规规地穿上西装系上领带,始终感到别扭,好像哪儿给束缚了起来,浑身不自在。脖子被勒得紧紧的,狗的脖子上被套上绳子后吊于树上,你想象一下那狗的表情你就知道了我当时的情形了。
在一片夸奖声中,往镜子面前站了站,活脱脱一个陈焕生进城的模样。 人家日本人信这个,倘若如此装束能不给咱中国丢脸的话,也就值了, 我历来都是一个善于替别人着想的人。
飞机从上海的虹桥机场到大阪的关西国际空港也不过两个小时。 由于老惦记着出海关受盘问时如何应付,整个飞行过程紧张的要命, 盒饭也只是看在漂亮的服务小姐的面子上才扒了一口的。结果人家就 压根儿没有说要翻箱倒柜地检查我的行李,而且态度相当和蔼地问我 “oversea student?”我的脸由红变白,战战兢兢地毕恭毕敬地答道: Yes。
“Kobe University?”
“Yes!”
“Excellent”
“Yes!”
过关就那么容易,一点儿也没有人们所描绘的上刀山下火海甚至 于风潇潇兮易水寒的那种悲壮感觉。而且从他的口中也得到一个讯息: 神户大学是一所不错的大学。
我正感叹于关西国际空港比上海虹桥机场气派得多,行李车却不要钱时,兄长来接我。
“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不知道他是说日本不错呢?还是说我的处境还不错,不过我没有问他,嗯了一声。
是坐电车去的他家,一路上我总有许多事情想问问,但是见兄长 一付严肃的样子,环顾四周又没有发现有交头接耳的,于是气不敢出, 硬生生地闷了回去。到了他家,第一次见到嫂子,依稀觉着话不多, 好像说了一句:来啦,怎么样?然后就无话了。那天,我是住在京都 的兄长家的。睡觉前我唱了几句中国的流行歌曲,但这以后却被构成 了没有进取精神,来日本做甚的罪状之一。
见到我的先生是到日本的第二天,联系先生的时候兄长是说了谎的,说我能说日语,但是见面后除了说你好用日语外,其他一概无知。 先生乐呵呵地把我从中国带过来的礼物收下了,感觉到他的笑容里藏着失望。我那一天起,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第三天,也就是到学校的第二天,我依然是着西服去的。一进门, 先生便问我(本文由日本留学网编辑整理https://riben.liuxue86.com)你是来干什么的,今天。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 思,我来自然是要学习的,我困惑不觉。
“你是来搞推销的呢?还是做事务员的?你要知道,来这里是搞研究的,来做实验的!”他的语气挺生硬的,让我接受不了,但我没有发作只是低下头说了声“是”。从那以后除了出席学术演讲会我没 有穿过西服,所以我平时的衣服都是Made in China的。
几天后,我被邀和同一个研究室的学生一起去食堂吃饭,由于刚 到日本还不太了解日本的价格体系,只知道吃一顿饭要4,5百日元, 折合人民币要3,40块钱,还不见得能吃饱,所以一般是不去的,中午 饿上一顿,晚上泡一碗方便面也就打发了。那天盛情难却,跟着他们 去了,当然也没有想着要在日本人面前丢脸,于是一家伙干了600多 日元。然而一看他们的Menu,才知道自己的蠢笨,他们中有的才有我 的一半!于是后悔不迭,600日元啊,平时我可以用上个两天的!这 的确给我打击不小。
吃饭的时候日本同学对我频频提问:中国有酱油吗?中国人吃饭 也使筷子吗?中国人也吃大米饭吗?有豆腐吗?我很震惊的,作为中 国人大多数是知道这酱油啦,筷子啦,大米啦,豆腐啦,都是从中国 传到日本的。我于是怀疑日本人有没有经过历史教育,或者历史课本 上写的东西是否属实。当时我没有发作,只是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说中 国有这些东西,而且好像跟日本的没有多大差别。他们一付难以置信 的样子。几年后参加了一个跟小学校的联欢活动,在最后临别留言时, 有个小学女教师惊叹地说:你们中国人竟会写汉字!我当时便哈哈哈 地大笑出来,弄得大家都来看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