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六周在金融研究所Institute of Economic Affairs(IEA)的实习结束了,这是一段令我留恋的时光, 让我切身感受到了一次英国人讨论本国政策的氛围。
英国的研究所叫做“think-tank”,书面意思类似一个拥有丰富点子的水池, 简单地说它就是很多新鲜想法与分析的来源处。但是“tank”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坦克。有一次老师给我们上课时问有没有人可以解释“think-tank”的工作性质,这时来自美国哈佛的Chris举手了,我们正期待他做出一番非常全面的解释,他却说:“你坐在一架坦克里,你在思考,最后你收到工资”,引起全场哄堂大笑。
Think-tank 并不是中立的,比如说IEA倡导的是自由经济。它的创办人安东尼•费希尔(Anthony Fisher)原本是想进入议会用政策改变英国二十世纪的共和主义理念,但最终决定建立一家研究所用知识的力量来改变人们的思想。与IEA理念相同的研究所还有Adam Smith Institute,他们平时如有活动的话我们都可以去参加。
其实,Westminster附近有好几个政策研究所,因为这样会方便议员以及议会工作人员常去参与研究所的活动,如讲座、讨论、开会、或是冷餐会。当然,这也方便媒体人员来采访研究所的专家们。平时在研究所前台常能看到记者的出入,每天上班时走过电视媒体用来做采访背景的草地College Green就会第一时间感受到当天的新闻量。比如说,默多克新闻事件时College Green旁边的几条路都停满了车,人来人往,好是热闹。
每个实习生都有自己的研究项目,我们必须通过六周的时间出一份报告和做一个Presentation,通过这个过程切身体会研究所专家的工作。比如说我选择的项目是从经济角度对英国最新的教育体制改革进行评价。别的实习生选择研究的项目包括贫困数据的实用性、罗马帝国与今日美国经济的相同点、毒品的管制、犯罪的经济原理等等。
我们实习生的办公室只有一条马蹄形的长桌,所以我们就像一群小猪一样挤在桌子四周工作,这样的环境也使我们平时的工作更为轻松愉快,午饭时间还可以一块儿听音乐或是看视频。要是遇见有几个人在时事或经济话题上有争论,那可就越讨论越激烈,谁都说得头头是道。
负责管理我们的Dr Steve Davies 是一个特别幽默的学者,他回忆自己在我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曾经也在同样的场合做过presentation,并被老师录下来,然后一边回放给他看,一边挑他的毛病。所以他也同样严格地要求今天并没有被录像的我们。比如说有的同学做presentation的时候用手挡住脸了他也会指出来。
Dr Davies对学生的语言要求也很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在说话时不能有 “repetition, hesitation or deviation”, 而他对PowerPoint的要求是除了标题与最后一页的 “政策建议”不许有别的文字,特别是对经济话题而言,他希望整个幻灯片用数据和图表来串连。
Dr Davies也为我们组织了每周的辩论赛,用最不民主的方式把每四个人分配到一个话题的正反方。我们先是自己辩,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现场提问与回答,每场比赛会持续一个钟头。
平时的工作虽是辛苦,但偶尔也会有研究所给我们的“奖励”。每次要是有Public Event,研究所就会请专业的厨师做一个下午的菜,在先让客人吃饱的情况下,也让我们这群实习生享受一下英国的“满汉全席”。因为研究所历史悠久,最大的会场也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就只能被安排在旁边准备宴席的房间里用一个录像机看看开会的内容,我们总会开玩笑地说: “他们又把我们单独和食物留在一起了。”
有时别的学者也会来做一些关于他们研究项目的演讲,会后老师都会给我们安排一个Networking Session,并配上披萨饼和啤酒(Beer & Pizza在英国是有名的搭配)。
IEA还有一个Shadow Monetary Policy Committee, 包括了金融界各种专家。他们的工作和英国银行的货币政策委员会做的工作是同样性质的,不过他们的投票决定内容只有参考作用。又一次我们几个实习生决定去听他们开会,去了才知道:完了,什么都听不懂!好不容易在凳子上乖乖地坐了两个钟头,带我们去的那位研究所老师站起来说他得先走了,不过委员会的人可以继续用这个房间 “for as long as you like”。委员会的人风趣地说了句:“哈哈,你先走吧,we will make your interns suffer for the next 24 hours”。当时我晕乎乎地听到他这句话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了。
白驹过隙,在研究所的日子转眼就结束了。临走时,我依依不舍地向导师和同学们告别,特别是来自美国的那几个学生,热情地向我们发出邀请,希望在美国再见。能有这个机会了解英国的think-tank是幸运的,这次实习给我带来的是知识、友谊、与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