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时代广场的禁烟标志。迄今为止,美国已有36个州明文规定禁止在公共建筑内抽烟
美国人都喜欢抽万宝路(Marlboro)。Marlboro的含义是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tic Only。但我从不在美国买美国烟,我常记着的爱,也不仅仅是因为浪漫,而是因为家乡的温暖。乡愁是无解的,但烟还是要禁的。
1973年来,美国已经有36个州明文规定禁止在公共建筑物内抽烟。但美国禁烟也经历了一段历史过程,从电影《阿甘正传》里的一个小细节就能看出。小阿甘第一次乘坐校车去上课时,驾驶员一边随意地抽着烟,一边跟小阿甘寒暄,这一幕发生在二十世纪早期的美国。在几十年后,当阿甘送他的儿子去坐校车时,校车司机仍然是同一个人,但她已经由抽烟改为嚼口香糖了,不难推算出此时美国已经开始在公共场所禁烟了。
校内尽是无烟区
我就读的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布鲁明顿分校(IUB)早就宣布自己是无烟学校,学校规定:只要是在校内,哪怕是露天草地,也明令禁止吸烟。我所在的IUB法学院刚好建在学校的边缘,我们刚来时就被告知,校内禁止吸烟,但法学院的学生另有福利—只要走出法学院,到街的另一边,就可以抽烟,因为那属于校外。这个说法本身就很有趣,因为布鲁明顿就是一座大学城,IUB也没有围墙,校内还是校外,我们在很多时候都是傻傻分不清楚。
虽然身为吸烟者,我也认为在公共场合,密闭场所禁烟非常必要。为了保护大家的身体而牺牲小部分吸烟者的兴趣无可厚非,也不用像中国很多餐厅那样还分为吸烟区与无烟区。但在偌大的校园里,在宽阔的马路边,在希望的田野上,在银色的月光下,完全禁止吸烟,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呢?事实上也不可能百分百做到。像我们法学院的学生,在街的这一头不能吸烟,但走到街的另一头就可以吸,因为那属于校外,这就有点拘泥于形式了。
对在IUB校内任何地方都禁止吸烟这个规定的实际执行情况,我更是抱有好奇感,因为很多教授都抽烟。其实,无论在哪个国家,知识分子吸烟的比例都比较高。我们这些学生们不让抽烟也就算了,对社会也未必有太大损失。但IUB的那些教授、高级知识分子,不让他们抽烟,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创作灵感和学术研究呢?IUB在2009年还诞生了一个诺贝尔经济学奖,大胆猜想如果由于不让抽烟而影响了教授们的灵感,因而失去了诺贝尔奖,这个代价还是很大的。
此外,对于都有独立办公室的大学教授们来说,他们为什么不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关起门来吸烟呢?林语堂就曾经说过,牛津最好的教学传统,就是教授把学生叫到办公室,然后点上雪茄,对着学生喷几个小时的烟,学生在这几小时学到的东西,往往胜过自己啃好几天的书本。这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意味,但也不无道理。马克·吐温也曾经说过,“如果天堂里没有雪茄,那我也不去”。这充分说明了烟草对于知识分子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郫县豆瓣拉响警报
IUB的学生宿舍内也都是禁烟的,房间里都装有烟雾探测器。别说抽烟了,我们在做油烟比较大的中国菜时,探测器都会时不时尖叫。其实在警报器响起的时候,我只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放了一勺四川郫县豆瓣而已。
我偶尔也吸烟,虽然瘾不大,但在思考问题或写文章时,我一定需要烟草的慰藉。在烟雾探测器随时会响起的环境里,当我在写作或者思考国家大事的时候,实在是想在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抽根烟怎么办?我只好在需要抽烟之前,先踩在椅子上,把烟雾探测器里的电池取出来,再放心抽烟。这个习惯不好,因为踩在椅子上就属于登高了,登高就会有离愁别绪,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还违反校规,小伙伴们千万不要学我。
据说古龙也是这样,平时不抽烟,唯独在写小说时,一支接一支。当然我不是在模仿他,我们只是暗合。我还很喜欢抽雪茄,这个习惯是在国内时就养成的,绝对不是为了模仿马克·吐温而刻意为之,只能说又是一个暗合。我也抽不起贵的雪茄,一般都是抽四川什邡产的“长城”牌雪茄。为了防止出国孤独寂寞,国外雪茄又贵得吓人,还未必合我口味,我还从中国带了几条长城雪茄到美国。
初到美国就发现,美国人都喜欢抽万宝路(Marlboro)。在电影《古惑仔》里,郑伊健曾经对舒淇说,Marlboro的含义是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tic Only. (男人常记着爱,只因为浪漫)。但我从不在美国买美国烟,我常记着的爱,也不仅仅是因为浪漫,而是因为温暖。
香烟、雪茄、烟斗勾乡愁
读研的第一学期我跟人合住,来自南京大学的中国室友永源跟我一样喜好抽烟。记得还在国内时,我在QQ上问这位不认识的准室友,“你抽烟吗?”他过了好久才回我一句,“真不好意思,我抽。”言下之意大概是如果要拒绝同住还来得及,反正我就是抽了!我迅速回了过去,“我也抽,太好了!我还抽雪茄,你抽吗?”他马上就回了一句,“抽啊,我还抽烟斗呢”!
长这么大,我几乎都没在同龄人中遇到跟我一样喜欢抽雪茄的,没想到这位室友竟然还抽烟斗!关于香烟、雪茄和烟斗,有一个流传很久的比喻:香烟是妓女、雪茄是情人、烟斗是妻子。当然,我认为这个比喻是不恰当的。雪茄也可以是妻子,我希望可以永远让她陪在身边。
后来遇到台湾同学来我这里玩耍,我会把我珍藏的“中华”烟拿出来与他们分享。我的台湾朋友敬轩,在我即将离开IUB的时候,还专门送了我一条在台湾最受欢迎的烟— “枫”,白色硬盒,非常雅致。这烟抽起来味道没有“中华”那么浓,但却清香扑鼻,别有风味。可见每一个在外的游子都或多或少地在捕捉着一些乡味或乡情。
之后我搬出公寓独住,感觉非常寂寞的时候,我会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一边听着王菲的歌,一边怀念祖国的人,一边缓缓地抽着烟,任凭烟雾把自己带进幻想和回忆中。有段时间一直在听王菲的《乘客》,以至于现在再听到这首歌时,我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段寂寞、忧郁而又深刻的时光。后来我才知道这首歌翻唱自瑞典歌手Sophie zelmani 的Going Home,难怪让身在国外的我那么感同身受,产生共鸣。
美国的烟对我来说,一是味道抽不惯,二是抽中国烟对身在美国的我有特殊的意义,我要中国的味道,不是开玩笑。作家秦牧曾在《社稷坛抒情》里写过,漂洋过海的游子,常常怀揣着一瓶故乡的井水,一包故乡的泥土,混合到外域的水土里食用,以防水土不服。罗大佑也在《乡愁四韵》里唱到,“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那酒一样的长江水”。我不需要这么复杂,在我思乡的时候,请给我一根来自中国的烟,这烟草的香味,是乡愁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