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娅是保加利亚人,大学毕业后随父母移民来到加拿大,在多伦多大学拿到金融硕士学位后,便与我成为了同事。由于我们都是从“社会主义大家庭”里出来的,相似的背景,使我们对事物有很多一致的看法,渐渐地便无话不谈了。一次Coffee Break的时候闲话家常,我羡慕她跻身加拿大名校接受教育,她却佩服我读完学位居然不欠一分钱,过上了无债一身轻的生活。她懊恼“为拿学位欠下一屁股债,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还清。”
本来嘛,一句闲话听过则过,也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后来,我和玛丽娅各属其主服务于不同的公司,平时除了电邮往来以外,时常也约在一块儿喝杯咖啡,聊聊各自的现状。在北美,除非事先说好,吃饭、喝咖啡一般都习惯各付各的帐,我俩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有一回玛丽娅约我出来,向我讨教找工作的诀窍,见面寒暄坐定后,她便抱怨:“烦死了,工作没了,学生贷款还没有付清。”听她这么说,我当仁不让地请她喝了杯拿铁咖啡,是她最喜欢的。不久,她找到了工作约我出来,说要答谢我,请我喝卡布奇诺。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安然若素接受了真诚的谢意。
可有意思的是三个月后,玛丽娅不满意那个新公司,又约我出来帮她修改履历,为跳槽做准备。那天她情绪低落,又开始抱怨学生贷款没有还清,理想的工作又太难找。我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主要嫌薪水不够高,年薪只有7万加币。可事实上,在加拿大年薪7万再加奖金,已属高薪阶层了,便忍不住好奇之心,问她究竟欠下多少债务?她说毕业时欠了6万元学生贷款,其实是非常优惠,在学生期间一直到毕业半年之内都是无息,但是毕业半年之后就要对没还清部分收取利息。本来每个月这个账单,那个账单要一一顾过来,有工作的时候还能收支相抵,但一没工作,这笔学生时代欠下的债务,本金加利息,好像永远还不清了,犹如噩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其实玛丽娅的境遇在欧美太普通了。单在加拿大,就有近两百万人背负着学生贷款。这一债务总额约为200亿元,合计的范畴包括联邦政府和省级政府贷款,每一个学生平均欠加拿大政府的钱,每天增加120万元。与此同时,无法偿还的学生贷款总额高达1亿5千万元。而艰难的就业市场,加上连年高企的学费,迫使年轻人选择退出就业市场而留在学校。随着学费的连年上涨,学生的借贷率已经由1995年的49%,上升至2005年的57%,如果不借贷,显然难以完成学业。